《湿热病篇》原文及分类阐述(温病学)

来自中医百科
跳到导航 跳到搜索


第二章 《湿热病篇》原文及分类阐述

一、《湿热病篇》简介

《湿热病篇》是一部系统和完整论述外感湿热病辨证治疗的专著,相传为清代著名医家薛生白所撰。全篇内容以湿温、暑湿等夏秋季节的常见病证为主,也包括了痢疾、夏日感冒、伤于寒湿等病证。本篇对外感湿热病从理论认识到治法方药都有较全面的论述,其主要 ,内容和学术贡献为:

1.明确提出湿热病病变部位和病机中心是太阴脾和阳明胃。这不但是全篇的立论中心,也是湿热病与伤寒及一般温热病的不同之处:湿热病以脾胃为中心而发展变化:

2.明确提出以三焦辨证、三焦分治为湿热病辨证论治的纲领。上焦湿热证,治宜轻清芳化。中焦湿热证,太阴湿盛者,治宜辛开为主;阳明热多者,治宜清热燥湿为主;湿邪防阴者,治宜攻逐邪热为主:下焦湿热证,治宜疏利渗下。薛氏关于湿热证三焦分治的理论和治疗方药,奠定了湿热病三焦辨证论治的基础。

3,按湿热多少和偏盛划分证候和确立治法。篇中对“有湿无热”、“湿多热少”、“湿热俱多”、“热多湿少”各证的划分,为现代临床辨证治疗湿热病提供了依据。

4.对湿热证的治疗,既重视保津,又留意护阳,立法制方皆有新意,仿古而不泥古,创立了许多精当、有卓著疗效的方剂,这些方剂在现代临床上不但能直接应用,而且能启迪思维。

《湿热病篇》是一部具有很高学术价值和实践经验的湿热病专著,问世以来,倍受关注,广泛流传;许多医藉加以引录和注释。我国自第一批中医高等院校建立以来, :湿热病篇}

一直是教学的重要内容,并被列入温病学教材之中:本教材将其与《温热论》共同作为下篇“名著选讲”的教学内容。

二、《湿热病篇》原文及分类阐释

(一)湿热病提纲


原文

1.湿热证,始恶寒,后但热不寒,汗出胸痞,舌白, 口渴不引饮:(1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乃湿热证之提纲也。湿热病属阳明太阴经者居多,中气实则病在阳明,中气虚则病在太阴:病在二经之表者,多兼少阳三焦,病在二经之里者,每兼厥阴风木。以少阳厥阴同司相火,阳明太阴湿热内部,郁甚则少火皆成壮火,而表里上下充斥肆逆,故是证最易耳聋、千呕、发痉、发厥,而提纲中不言及者,因以上诸证,皆湿热病兼见之变局,而非湿热病必见之正局也。始恶寒者,阳为湿遏而恶寒,终非若寒伤于表之恶寒,后但热不寒,则郁而成热,反恶热矣。热盛阳明则汗出,湿蔽清阳则胸痞.湿邪内盛则舌白,湿热交蒸则舌黄,热则液不升而口渴,湿则饮内留而不引饮,然所云表者?乃太阴阳明之表,而非太阳之表、太阴之表.四肢也。阳明也;阳明之表,肌肉也,胸中也。故胸痞为湿热必有之证,四肢倦怠,肌肉烦疼,亦必并见。其所以不干太阳者,以太阳为寒水之腑,主一身之表,风寒必自表人,故属太阳c湿热之邪从表伤者,十之一二,由口鼻人者,十之八九。阳明为水谷之海,太阴为湿土之脏,故多阳明太阴受病。膜原者,外通肌肉,内近胃腑,即三焦之门户,实一身之半表半里也。邪由上受,直趋中道,故病多归膜原要之,湿热之病,不独与伤寒不同,且与温病大异:温病乃少阴太阳同病,湿热乃阳明太阴同病也c而提纲中不言及脉者,以湿热之证,脉无定体,或洪或缓,或伏或细,各随证见,不拘一格,故难以——定之脉拘定后人眼目也。

湿热之证,阳明必兼太阴者,徒知脏腑相连,湿土同气,而不知当与温病之必兼少阴比例。少阴不藏,木火内燔,风邪外袭,表里相应,故为温病。太阴内伤,湿饮停聚,客邪再至,内夕卜相引,故病湿热。此皆先有内伤,再感客邪,非由腑及脏之谓(,若湿热之证不挟内伤。中气实者,其病必微。或有先因于湿,再因饥劳而病者,亦属内伤挟湿,标本同病:.然劳倦伤脾为不足,湿饮停聚为有余,所以内伤外感孰多孰少,孰实孰虚,又在临证时权衡矣— 。

章虚谷:外邪伤人,必随人身之气而变。如风寒在太阳则恶寒,传阳明即变为热而不恶寒亡今以火湿所合之邪,故人身阳气旺即随火化而归阳明•,阳气虚即随湿化而归太阴也;王孟英:内湿素盛者,暑邪人之,易于留著,而成湿温病也: 内湿不盛者,暑邪无所依傍,虽患湿温,治之易愈。病伤湿聚,曷云有余?盖太饱则脾困,过逸则脾滞,脾气困滞而少健运,则饮停湿聚矣,较之饥伤而脾馁,劳伤则脾乏者,则彼犹不足,而此尚有余也f

(按评) 本条为湿热病提纲,薛氏在条文中指出了湿热病总的临床表现特点:湿热病是外感热病中的一大类,系感受湿热、暑湿病邪而致。从广义上讲,湿热病包括湿温、暑温挟湿、伏暑等多种湿热类温病;从狭义上讲,湿热病就是湿温。本篇内容包括湿温、暑湿、湿疫、痢疾、霍乱等,可知是广义的概念,故本篇所说的湿热病包括了湿温病在内的多种湿热病证。

自注从以下几方面分析了湿热病发生发展规律和病机演变特点。

①湿热病的发病特点:湿热病为感受外界湿热病邪所致,在其发病上,薛生白指出:“太阴内伤,湿饮停聚,客邪再致,内外相引,故病湿热。”此即湿热病内外相引的发病特点:薛生白又说:“劳倦伤脾为不足,湿饮停聚为有余”,指出脾与湿之间的标本关系,此处“不足”,当理解为因劳倦伤脾,脾不健运,或因过饱过逸,使脾气困滞,而导致内湿停留,昕以“不足”不是脾虚证-王孟英注中说,本条脾胃内伤与“饥伤而脾馁,劳伤则脾乏”相比.尚属于有余之证,此说很中肯:总括湿热病的发病为:在外感受湿热病邪,在内太阴脾失健运导致内湿停留,内外之湿相合,而发生湿热病。

②湿热病的病变中心:薛氏自注说:“邪由上受,直趋中道,故病多归膜原”:“阳明为水谷之海,太阴为湿土之脏,故多阳明太阴受病”;“湿热乃阳明太阴同病也”。明确指出湿热病病变的中心在中焦脾胃。其中“病多归膜原”一句,从膜原受邪后主要出现中焦脾胃的表现来看,病在膜原侧重于脾胃的病变,这也说明湿热病病变的中心是中焦脾胃。湿热病发展过程中,因患者体质的差异,有偏于阳明和太阴的不同。薛氏说:“中气实则病在阳明,中气虚则病在太阴” 病在阳明病机偏于胃,表现为热重:病在太阴病机偏于睥,表现为湿重。

③湿热病的正局、变局:本条所列的“始恶寒,后但热不寒,汗出胸痞,舌白,口渴不引饮”六种症状,都是湿热病正局的见症,自注对每一种症状的病机进行了分析。可以说,湿热病邪郁蒸于气分的证候就是正局:湿热病湿热蕴蒸日久,化燥化火深入营血,出现手厥阴心包和足厥阴肝经的病变,即是湿热病的变局。变局的表现,有神昏谵妄、痉厥、动血等,本篇第5、7、20、30条等即论变局的证治。

④湿热病与温热病、伤寒的区别:它们的不同之处,主要为感受病邪和病变部位的不同。湿热病为感受湿热病邪所致,初起表证为太阴阳明之表,所以湿热病初起必见头重如。 裹,四肢倦怠,肌肉酸痛,胸痞等表现。温热病就是薛氏自注中说的“少阴太阳同病”的温; 病,实际指的是伏气温病的春温。春温作为温热类温病的代表,发于冬春两季,发病机理为“少阴不藏,木火内燔,风邪外袭,表里相应”,发病急,伤阴重,初起即见高热烦渴,甚至出现神昏痉厥的严重证候。伤寒主指狭义伤寒,为伤于寒邪而致,初起邪犯太阳之表,表现和湿热病、温热病也都不同。薛生白在《湿热病篇》首条沦湿热病与温热病、伤寒的区别,是想通过对这三种外感热病的区别,确立湿热病的辨证体系,为临床对温热病、湿热病的分;证论治提供依据:

(二)湿在卫表


原文

2,湿热证,恶寒无汗,身重头痛,湿在表分,宜藿香、香薷、羌活、苍术皮、薄荷、牛蒡子等味。头不痛者,去羌活。(:)


选注

自注:身重恶寒,湿遏卫阳之表证,头痛必挟风邪.故加羌活,不独胜湿,-臣以祛风。此条乃阴湿伤表之候。

章虚谷:恶寒而不发热,故为阴湿,

王孟英:阴湿故可用薷、术、羌活以发其表。设暑胜者,三味皆为禁药。


按评

本条自注谓其“阴湿伤表之候”。阴湿即湿未化热之意,而非寒湿之谓:湿在于表,治以辛温芳香为主,以藿香、香薷辛温芳化,疏散表湿,行气和中;羌活、苍术皮祛风除湿,疏表止痛;薄荷、牛蒡子有助透邪解表之功。湿热病以头重头胀为多,头痛多由于挟风邪,所以头不痛可去羌活。王孟英说阴湿可用香薷、苍术、羌活发表,而如果暑热偏重,三药即不可用,这是符合临床实际的。 ;


原文

3.湿热证,恶寒发热,身重关节疼痛,湿在肌肉,不为汗解,宜滑石、大豆 黄卷、茯苓皮、苍术皮、藿香叶、鲜荷叶、白通草、桔梗等味。不恶寒者,去苍术皮:(3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外候与上条同,惟汗出独异,更加关节疼痛,乃湿邪初犯阳明之表。而即清胃脘之热者,不欲湿邪之郁热上蒸,而欲湿邪之淡渗下走耳。此乃阳湿伤表之候。

章虚谷:以其恶寒少而发热多,故为阳湿也。


按评

此亦湿邪伤表之候,故有恶寒、身重等症。与上证不同的是湿已化热,故有发热。脾主四肢,主肌肉,湿着肌肉、肢节,则身重关节疼痛.其特点是肌腠关节疼痛和发热不为汗解。前证湿未化热,治以芳香辛散为主;本证湿已化热,治以轻清泄热,淡渗利湿。滑石,豆卷、白通草清热兼以渗湿,藿香叶、鲜荷叶芳香化湿,茯苓皮、苍术皮宣表渗湿,桔梗宣通上焦肺气.肺气化则湿亦化。诸药共奏清热祛湿,分消湿热之功。

湿本为阴邪,不能再分阴阳。薛氏此条根据湿与热的多少,把湿邪偏胜,尚未化热,以恶寒无汗、身重头痛的湿象偏重的证候称为“阴湿”;把湿已化热,以恶寒伴有发热、身重关节疼痛,且发热不为汗解的热象已显的证候称为“阳湿”。“阴湿”“阳湿”辨证的要点是汗之有无。热郁湿中,热蒸湿动,则能汗出;湿胜滞气,热无力蒸湿则无汗。此外,“阳湿”关节疼痛也和“阴湿”身重有所不同。在治疗上,本条亦用藿香、苍术皮芳香辛散湿邪,由于湿已化热,故减去温燥的香薷、羌活;不恶寒说明卫表闭郁不重,可去苍术皮。本条与上条相比,还加用了滑石、大豆卷、茯苓皮、通草、荷叶等渗湿泄热药,以达到分消湿热的效果。章虚谷注释中以发热、恶寒的多少来分别“阴湿”和“阳湿”,不完全符合临床实际。

“阴湿”在湿未化热时,由于湿对卫气的闭遏,并非完全没有发热;“阳湿”在湿已化热的情况下,由于湿邪遏阳,阳不得布于表,也会有恶寒。

从临床实际来看,二者都为湿温初起的两种表现类型,阴湿伤表证亦可随着湿邪的化热而转化为阳湿伤表证,但此热为湿中蕴热,总的来看仍为湿重于热,故治以祛湿为主。


原文

4.湿热证,胸痞发热,肌肉微疼,始终无汗者,腠理暑邪内闭,宜六一散一两,薄荷叶三四分,泡汤调下即汗解。(21)


选注

自注:湿病发汗,昔贤有禁。此不微污之,病必不除。盖既有不可汗之大戒,复有得汗始解之治法,临证者知所变通矣。

吴子音:此湿热蕴遏,气郁不宣,故宜辛凉解散。汗出灌浴之辈,最多此患。若加头痛恶寒,便宜用香薷温散矣。

章虚谷:湿病固非一概禁汗者,故仲景有麻黄加术汤等法。但寒湿在表,法当汗解;湿热在里,必当清利。今以暑湿闭于辏理。故以滑石利毛窍。若闭于经者,又当通其经络可知矣,

吴锡璜:用泡汤取其轻扬透汗。如用煎剂,则芦根、豆豉、竹叶、杏仁、绿豆衣均轻清开泄,以取微汗亦佳:

赵绍琴;温病所谓之“汗”,是使卫气通调,三焦升降,气机流畅,表气疏和,皮肤似有小汗。若用发汗药专求其汗,必导致津伤液耗,于病不利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、暑热之邪郁于肌表之轻证。湿热邪气怫郁于肌表而不外泄,故发热无汗:湿蕴肌肉,故肌肉微疼;湿蔽胸中清阳,气机不宣,故胸痞。治宜泄卫透表,清化湿热,使病邪从表解汗泄。六一散利湿泄热,薄荷辛凉透泄。由于本证感邪及发病均较轻微,故用药简,剂量轻,并泡汤调服,取其微汗微利,使湿热从污与小便排出,即轻以去实之治法也。

六一散加薄荷即鸡苏散,组成一张发汗轻剂,治疗腠理为暑邪(暑湿)内闭证。但此证之表,仅见肌肉微痛,胸痞、发热亦不甚,可知是轻证,所用汗法,亦是轻清宣达之品,不能与湿温病初起禁用卒温发汗中的卒温剂相混淆。薛氏所选发汗方药独具匠心,章虚谷的注解符合旨要,说滑石利毛窍,邪闭于经,可起到通经络的作用,若再与辛凉透表的薄荷相配伍,即可使郁遏于肌表之邪通过微汗而解。

湿热病初起,忌汗之说有三:一是不宜辛温峻汗,如麻黄、桂枝之类,以防湿热之邪蒸腾上逆,故有“汗之则神昏耳聋”之戒。二是湿热病虽然忌用辛温发汗,但初起湿未化热,邑在表分时则不忌,只是宜微微小汗而已,如湿在表分用香薷,苍术、藿香、羌活,腠理暑. 邪内闭用薄荷等,即属此类:三是湿热病初起,往往出现卫气同病证,既有表邪,又有湿邪困脾,应当表里同治,辛香芳化、苦燥渗利之晶同用,如“湿遏卫气”证用藿朴夏苓汤即属。此类。以上即薛氏于自注中总结所说:湿热证“既有不可汗之大戒,复有得汗始解之治法,临证者知所变通矣。”即对湿热病初起用汗法当全面理解。

(三)邪在气分

1.湿热在上焦


原文

5.湿热证,咳嗽昼夜不安,甚至喘不得眠者,暑邪入于肺络,宜葶苈、批杷叶、六一散等味。(18)


选注

自注:人但知暑伤肺气则肺虚,而不知暑滞肺络则肺实。葶苈引滑石直泻肺邪,则病自除。杨照藜:此盖湿热上壅之证也。


按评

暑湿、湿热之邪,由卫表或口鼻袭人肺经,肺络受邪,肺失宣降,导致咳嗽喘逆,昼夜不安。此以剧烈频繁的咳嗽为特征,多为干咳,或有少量清稀白痰,亦即雷少逸《时病论》的“暑咳”证。治以葶苈泻肺逐痰,枇杷叶降肺和胃,六一散祛暑渗湿。肺经湿热清化,则气逆平而咳喘消。

本证为暑湿袭肺络的重证,呼吸急促,甚至张口抬肩。薛生白自注中说,暑邪致喘有暑伤肺气和暑滞肺络之别。分析二证,前者为虚,乃暑热之邪耗伤肺气肺液所致。必有少气不足以息,倦怠等症;后者属实,为暑湿壅阻肺气所致,必喘咳急促,甚至鼻煽抬肩。本条暑咳而喘即为后者。


原文

6.湿热证,初起壮热口渴,皖闷懊侬,眼欲闭,时谵语,浊邪蒙蔽上焦,宜涌泄,用枳壳、桔梗、淡豆豉、生山栀,无汗者加葛根:(31)


选注

自注:此与第九条宜参看,彼属余邪,法当轻散;此则浊邪蒙蔽上焦,故懊侬脘闷。眼欲闭者,肺气不舒也。时谵语者,邪郁心包也。若投轻剂,病必不除。经曰:高者越之?用栀豉汤涌泄之剂,引胃脘之阳而开心胸之表,邪从吐散。

章虚谷:若舌苔薄而滑者,邪未胶结,可以吐散。若舌苔厚而有根.浊邪瘀结,须重用辛开苦降。如吐之,邪结不得出,反使气逆而变他证也。

王孟英:此释甚是。病在上焦,浊邪未结,故可越之。若已结于中焦,岂可引吐?不但 湿热证吐法宜慎也,即痰饮证之宜于取吐者,亦有辨别要诀。吴锡璜:以葛根、桔梗治湿热脘痞,眼闭谵语,未合。如欲透汗,芦根、滑石、杏仁,, 薄荷为稳。

赵绍琴:薛氏所说“涌泄”,是要宣阳,这与芳香宣透、芳香开窍、宣郁化湿、宣阳展气,其理一也。如把“涌泄”讲成吐法,那就难以解释。


按评

本证为暑湿、湿热浊邪蒙蔽上焦清阳,欲闭心包之候。壮热口渴,脘闷懊侬,为湿邪化热,由卫人气,阻于上焦。湿热之邪阻于上焦气分,欲内蒙心包,则眼欲闭而时谵 语。本证眼欲闭、时谵语,与热人心包之神昏谵语、舌质红绛不同,神志症状较轻,故用栀、豉、枳、桔以清开上焦之气,气化湿亦化,湿去则热孤。若佐以菖蒲、郁金等更为对。 证。无汗加葛根.似不如藿香、豆卷为优。原文说“宜涌泄”,并说栀豉汤为涌泄之剂,似不确切。章虚谷、王孟英注解中谈了涌吐剂的应用,可谓补充了这一缺憾。本条实为用栀子豉汤加枳壳、桔梗治疗湿热上蒙所引起的神志异常的轻证,并非涌吐。赵绍琴把条文中的“涌泄”解释成宣阳,与本证的治疗相吻合:吴锡璜补充了宣透药,亦很适合湿热在上焦气分的治疗。

湿热在上焦,有肺与心包的病变-湿热滞于肺络,肺失宣降,辨证要点为咳嗽气逆,甚则喘不得眠,用葶苈、杷叶.六一散祛暑渗湿,泻肺逐痰。湿热浊邪蒙蔽心包,上蒸清阳,辨证要点为发热口渴,懊侬或时谵语,治以栀豉加枳壳、桔梗,轻开上焦之气而化湿。

2.湿热在中焦


原文

7,湿热证,寒热如疟,湿热阻遏膜原,宜柴胡、厚朴、槟榔、草果、藿香、苍术、半夏、干菖蒲、六一散等味:(8)


选注

自注:疟由暑热内伏.秋凉外束而成:若夏月腠理大开,毛窍疏通,安得成疟。而寒热有定期.如疟证发作者,以膜原为阳明之半表半里,湿热阻遏,则营卫气争,证虽如疟,干;得与疟同治.故仿吴又可达原饮之例:盖一由外凉束,一由内湿阻也。

章虚谷:膜原在半表半里,如少阳之在阴阳交界处,而营卫之气内出于脾胃,脾胃邪阻.则营卫不和而发寒热之疟矣:


按评

本条为湿热阻遏膜原的证治,邪伏膜原,除见恶寒发热交替或寒热时起时伏外.还应见到舌苔白腻甚至垢浊,脘腹痞闷等湿浊内盛的症状。本证与疟疾相类,但疟疾发有定期,系内有伏暑,外束秋凉所致:而本证寒热无定期,寒甚热微,为湿热阻遏,营卫气争,故治疗时仿吴又可达原改宣透膜原.辞秽化浊。以柴胡透达少阳之邪;厚朴、草果、槟榔、半夏苦温燥湿.疏理中焦;藿香、菖蒲芳香化湿,宣通上焦;六一散利湿泄热,通导下焦。合奏宣达膜原;辟秽化浊之功。薛氏用药偏于温燥,适于寒甚热微之证,若蕴热较甚,须加竹叶,黄芩之晶。

邪在摸原为湿热病常见证候之一,薛生白于首条湿热病提纲自注中提出:”膜原者,外通肌肉,内近胃腑,即三焦之门户,实一身之半表半里也。”本条又说“膜原为阳明之半表半里”。语虽不同,意实一致:膜原位于半表半里,邪在膜原,既可出外肌表而解,又可内传于里而归于阳明。在证候性质上,湿热阻遏膜原,三焦气机阻塞,而尤以湿邪为盛;在病机归属上,膜原证属气分病变范围,可见于湿热病初期,也可见于湿热病发展过程中。

邪在膜原和伤寒少阳证的半表半里也要作区别,主要是病邪和病理性质不同。伤寒少阳证为风寒之邪自表八里或由寒化热,少阳枢机不利;湿热阻遏膜原为湿热之邪困阻少阳三焦气机:证候表现上前者有口苦、胸胁不舒、脉弦;后者主要见胸闷皖痞、苔白厚浊腻或如积粉:


原文

8.湿热证,初起发热,汗出胸痞,口渴舌白,湿伏中焦,宜藿梗、蔻仁、杏仁、枳壳、桔梗、郁佥、苍术、厚朴、草果、半夏、干菖蒲、佩兰叶、六一散等味。(10)


选注

自注:浊邪上千则胸闷,胃液不升则口渴。病在中焦气分,故多开中焦气分之药。此条多有挟食者,其舌根见黄色,宜加瓜蒌、楂肉、莱菔子。

杨照藜:俱可用,但须择一二味对证者用之,不必并用。


按评

湿热之邪蕴伏中焦,始见化热的证候,证见发热汗出.胸痞,口渴舌白等症。湿热邪气影响上中焦肺脾之气的宣化,故胸痞脘闷;湿重于热。故舌白;湿浊中阻,气不布津.故口渴而不欲饮.奉证基本病机为湿热蕴阻.气机不宣,故用杏仁、枳壳、桔梗等轻宣上焦肺气,取气化则湿亦化之理。郁金、菖蒲、藿梗、佩兰、蔻仁等芳香化浊,苍术、厚朴、草果、半夏等苦辛温燥湿化浊,六一散清利湿中之热。全方上中下兼顾,而以中焦为主。

胃液不升之口渴,由湿邪内阻,气不布津,津液不能上升所致,与胃液不足之口渴者不同,故薛氏治以化湿为主,湿化则气布,气布则津升,津升则口渴除。临床区分这两类口渴,属胃液不足者,必舌面干燥而渴欲引饮;属胃液不升者,必苔腻而渴不欲饮。本条总属湿邪偏盛,郁伏中焦证,自注中说“多有挟食者”,说明常兼挟饮食内伤因素,舌根黄色属湿与食相挟而化热,苔亦必厚,加瓜蒌、山楂、莱菔子消食导滞,清化痰热。


原文

9.湿热证,舌遍体白, 口渴,湿滞阳明,宜用辛开,如厚朴、草果、半夏、干菖蒲等味.(12)


选注

自注:此湿邪极盛之候。口渴乃液不上升,非有热也。辛泄太过,即可变而为热,而此时湿邪尚未蕴热,故重用辛开,使上焦得通,津液得下也。

章虚谷:舌白者,言其苔。若苔滑而口不渴者,即属太阴证,宜温之。

王孟英:苔白不渴,须询其便溺,不热者,始为宜温之的证也。

杨照藜:湿盛热微之证,初起原可暂用此等药开之,一见湿开化热,便即转手清热,若执此为常用之法则误矣。


按评

此为湿邪极盛而尚未化热之候。舌遍体白为湿盛之象。湿邪阻遏,气不布津则口渴,若属湿邪化热之渴,其苔必黄腻。本证当有其他湿浊内阻见症,如脘闷呕恶,大便溏滞等。治宜苦温燥湿,辛香开气。故选用厚朴、草果、半夏、干菖蒲等苦温香燥之晶,以燥湿化浊,辛开理气,使湿邪得化,气机得畅。

本条较之上条,湿邪尤为偏盛。其形成,或感受湿邪偏多,或中气素亏、内湿素盛。在治疗上,厚朴、草果、半夏、菖蒲等都属苦温香燥药,既可燥湿,又可理气,即是“辛开”之意,但只可暂用而不可久用,一见湿开热显,即转手燥湿清热。杨照藜注解中即强调此为暂用药。本证是湿热病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证候,可向湿邪化热的阶段发展,特别是经过现在的苦温香燥药物治疗,湿开热透,临床每见热象逐渐明显,如口渴欲饮,苔变黄色,发热较, 高等,应清热燥湿并用,或清热为主而佐以祛湿。


原文

10.湿热证,舌根白,舌尖红,湿渐化热,余湿犹滞,宜辛泄佐清热,如蔻仁、半夏、千菖蒲、大豆黄卷、连翘、绿豆衣、六一散等味。(13)


选注

自注:此湿热参半之证。而燥湿之中,即佐清热者,亦所以存阳明之液也。上二条凭验舌以投剂,为临证时要诀。盖舌为心之外候,浊邪上熏心肺,舌苔因而转移。


按评

此为湿渐化热,余湿犹滞,湿热俱不甚盛之候。舌根白,说明湿邪尚未化尽;舌尖红,说明热象已显。辛泄佐清热,即以辛开泄湿为主,清热为佐。蔻仁、半夏、菖蒲等辛香苦温之品合连翘以除湿清热,豆卷、绿豆衣、六一散利湿清热。诸药合用,既非过于辛燥,又非过于苦寒,共奏湿热分消之功。

本条未叙述具体病状,也未点明病位,只是根据舌根白、舌尖红,即说明病变处于湿渐化热的湿热参半阶段。薛生白说:“凭验舌以投剂,为临证时要诀”。上述三条,前二条分别为舌白、舌遍体白,未见舌质红,本条舌尖红,说明湿邪已渐化热,热象已经显露。但由于本条舌根仍有白苔,说明湿邪仍然存在;无大热、壮热、口渴引饮等症,提示热势未盛,只是处在湿渐化热的过程中,所以总的来说还是湿重于热的证候。

本条治法,也和前条纯以辛开不相同,而是辛泄佐清热。自注中说“佐清热者,亦所以存阳明之液也”,含有清其热而防化燥化火伤阴之意。


原文

11.湿热证,初起即胸闷不知人,瞀乱大叫痛,湿热阻闭中_k.r-焦,宜草果、槟榔、鲜菖蒲、芜荽、六一散各重用,或加皂角,地浆水煎。(14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乃湿热俱盛之候。而去湿药多清热药少者,以病邪初起即闭,不得不以辛通开闭为急务,不欲以寒凉凝滞气机也。

沈宗淦:此条颇似痧证,宜用灵验痧丸为妙,六一散有甘草,须慎用。


按评

本证为湿热兼挟秽浊阻闭中上二焦气机之候。初起即胸闷、瞀乱、不知人,非热闭心包,乃湿热秽浊阻闭气机,蒙蔽清窍之象。大叫痛者,多因胸脘和胁腹剧痛,湿浊闭阻气机使然。因其湿热俱盛,兼挟秽浊,熏蒙阻闭,当急以辛通开闭,除湿逐秽治之。草果、槟榔、芫荽等辛香燥湿辟秽,以开气机之阻闭;鲜菖蒲芳香化浊逐秽,以解清窍之壅塞;六一散清热利湿泄浊。若阻闭壅塞更甚者,可再加皂角之辛窜开通,地浆水解暑去浊。注家多谓本证为痧证,以辛通开闭为急务。若汤药缓不济急,可用灵验治痧成药,常用玉枢丹磨服或冲服,亦可用十滴水、藿香正气水,以至刮痧、针刺等。待证情缓解之后,即按湿热证辨证治疗。本证属气机阻闭为患,凡是甘补之药,皆能壅阻气机,故沈氏提出甘草须慎用,即是这个道理。

湿热病初起,未至蒙蔽心包和邪气内陷心包之际,一般不会出现昏乱不知人的严重症状。本条湿热病初起即不知人、瞀乱、大叫痛,非单纯湿热病邪熏蒸,必兼有秽浊之邪壅塞清窍,故沈宗淦认为是痧证。痧证除有胸脘腹疼痛甚至绞痛外,还同时伴有胸脘痞闷窒塞、呕恶闷乱、烦躁、懊依不安,甚则猝不知人等湿热秽浊壅滞气机、蒙蔽清阳的一系列表现,又称“暑秽”、“秽浊”。《时病论》论秽浊较详:“良由天暑下逼,地湿上腾,暑湿交蒸,更兼秽浊之气,交溷于内。”


原文

12.湿热证,四五日,口大渴,胸闷欲绝,干呕不止,脉细数,舌光如镜,胃液受劫,胆火上冲,宜西瓜汁、金汁、鲜生地汁、甘蔗汁,磨服郁金、木香、香附、乌药等味。(15)


选注

自注:此营阴素亏,木火素旺者。木乘阳明,耗其津液,幸无饮邪,故一清阳明之热,一散少阳之邪。不用煎者,取其气全耳。

章虚谷:舌光无苔,津枯而非浊壅,反胸闷欲绝者,肝胆气上逆也,故以诸汁滋胃液, •辛香散逆气。

王孟英:凡治阴虚气滞者,可以仿此用药。杨照藜:此例精当,能如此旁通,方为善读书人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劫伤胃阴,肝胆火热上逆的证治。营阴素亏、木火素旺之体,感受湿热病邪后化热较快,伤津较重,极易引起本证。口大渴,舌光如镜,脉细数;为胃液受劫,阴虚内热之象;胸闷欲绝,干呕不止,为肝胆郁热上逆,胃失和降之候。故用西瓜汁、金汁、鲜生地汁、甘蔗汁滋养胃阴,兼以清泄肝胆火热;用郁金、木香、香附、乌药等辛香之品磨服以疏滞降逆。

本证主要表现是干呕不止。虽有口大渴,而无烦热汗泄,虽有胸闷欲绝,而无苔腻,可知非阳明胃热炽盛证,亦非湿热中阻证。脉细数、舌光如镜为胃阴耗损之征。对于既有胃阴耗损,又有木火之气上逆的证候,治疗当滋阴疏滞兼施。“四汁”滋阴而不壅滞,“四香”疏滞而不伤液。所以王孟英说:“凡治阴虚气滞者,可以仿此用药。”辛香药物磨服,取其气全力锐。


原文

13.湿热证,呕吐清水或痰多,湿热内留,木火上逆,宜温胆汤加瓜蒌、碧玉散等味。(16)


选注

自注:此素有痰饮而阳明少阳同病,故一以涤痰,——以降逆:与上条呕同而治异,正当合参。

章虚谷:碧玉散即六一加青黛,以清肝胆之热。上条液枯以动肝胆之火,故干呕,此条痰饮郁其肝胆之火,故呕水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兼挟痰饮郁蒸胆胃,胆热上逆而致呕吐的证治:外感湿热与内停痰饮相合为病,酝酿阻遏,郁蒸胆胃,使少阳三焦气机阻闭,胆火内炽.化生痰热,上逆犯胃,而发为呕吐清水或痰多:治疗宜清胆热以降胃逆,涤痰饮以化浊:用温胆汤清泄胆热,和胃降逆,加瓜萎化痰降逆,兼以宣畅气机;碧玉散清热利湿,并清泻肝胆之火:若胆火郁炽较甚,加黄连苦寒降泄也可,或采用《通俗伤寒论》之蒿芩清胆汤治之。

本证既是木火上逆和兼挟痰坎,则应有口苦、苔粘腻、胸皖痞满等症-薛氏自注指出“与上条呕同而治异”,关键为病机不同:上条胃液枯而肝胆火逆.以下呕为持征:奉条为内有痰饮而挟旰胆之火,以呕水为特征:此外在辨证时,除观察干呕或呕水外,辨舌也很重要.上条舌光无苔,本条舌苔当粘腻或浊腻:

本条和上条自注都指出有少阳病变存在,本篇第一条湿热病提纲自注论太阴阳明为湿热病病变中心时,言“病在二经之表者,多兼少阳三焦”,为病可见耳聋干呕,正说明了湿热病由于少阳三焦气机被郁,导致肝胆气逆而相火内炽,使胃失和降而呕逆:


原文

14.湿热证,呕恶不止,昼夜不差g--p.~者,肺胃不和, 胃热移肺,肺不受邪也,宜用川连三四分,苏叶二三分,两味煎汤.呷下即止.(1了)


选注

自注:肺胃不和,最易致呕。盖胃热移肺;肺不受邪,还归于胃,必用川连以清湿热,苏叶以通柿胃:投之立愈者,以肺胃之气,非苏叶不能通也;分数轻者,以轻剂怡治上焦之病耳:

王孟英:此方药止二味,分不及钱,不但治上焦宜小剂,而轻药竟可以愈重病,所谓轻可去实也、合后条观之,盖气贵流通,而邪气挠之,则周行窒滞,失其清虚灵动之机.反觉实矣:唯剂以轻清,则正气宣布,邪气潜消,而窒滞者自通,设投重药.不但巳过病昕.病不能去,而无病之地,反先遭其克伐。……川连不但治湿热,乃苦以降胃火之上冲:苏叶味甘微卒而气芳香,通降顺气,独擅其长,然性温散,故虽与黄连并驾,尚减用分许而节制之,可谓方成知约矣。世人不知“渚逆冲上,皆属于火”之理,治呕辄以姜、萸、丁、桂从事者,皆粗工也:余用以治胎前恶阻甚妙:


按评

此为湿热熏扰肺胃,胃气上逆而致呕恶的证治。湿热蕴结胃中,阻遏胃气之下行,致胃中湿热壅遏,熏蒸于肺,肺失宣降。胃气以下行为顺,肺气以宣降为畅,今湿热蕴结熏蒸,扰乱肺胃肃降功能,以致呕恶不止,昼夜不差。其病变重心在于胃热之熏蒸上扰,故重用黄连清除湿热,降胃火之上冲,苏叶通降顺气,疏郁降逆,共奏清热除湿、降逆止呕之功。此属苦辛通降法之具体应用。

湿热病见呕逆,并非都兼有少阳胆的病变,本条呕恶不止,昼夜不差欲死,属于肺胃不和,胃气上逆的呕吐。湿热阻胃,胃气失降,反挟湿热上犯于肺,肺不受邪,还归于胃,以致肺胃不和而呕,可知本证还可见苔微黄腻、口渴不欲饮等症。本证用药分量极轻是其特点,其中道理,自注中阐发无遗。王孟英注中也讲了“轻可去实”之理,并讲述用奉方治胎前恶阻的经验,有一定的参考意义。


原文

15.湿热证,壮热口渴, 自汗,身重,胸痞,脉洪大而长者,此太阴之湿与阳明之热相合,宜白虎加苍术汤:(37)


选注

自注:热渴自汗.阳明之热也;胸痞身重,太阴之湿兼见矣:脉洪大而长.知湿热滞于阳明之经,故用苍术白虎汤以清热燥湿。然乃热多湿少之候.白虎汤仲景用以清阳明无形之燥热也,胃汁枯涸者,加人参以生津,名曰白虎加人参汤:身中素有痹气者,加桂枝以通络,名曰桂枝白虎汤,而其实意在清胃热也。是以后人治暑热而伤气身热而渴者,亦用白虎加人参汤;热渴、汗泄、肢节烦痛者,亦用白虎加桂枝汤;胸痞身重兼见,则于白虎汤中加入苍术以理太阴之湿;寒热往来兼集,则于白虎汤中加入柴胡,以散半表半里之邪;凡此皆热盛阳明,他证兼见,故用白虎清热,而复各随证以加减。苟非热渴汗泄、脉洪大者,白虎便不可投。辨证察脉,最宜详审也。

王孟英:暑不挟湿,苍术禁用。余于血虚加生地,精虚加枸杞,有痰者加半夏。用之无不神效。余治暑热炽盛,热渴汗泄而痞满气滞者,以白虎加厚朴极效。


按评

此湿热病热重于湿之证治。壮热口渴,自汗,脉洪大而长者,为阳明热盛之象;身重胸痞,为太阴脾湿之证。石膏辛寒。辛能解肌热,寒能胜胃火;知母苦润,苦以泻火,润以滋燥;甘草、粳米益气养胃;苍术除太阴之湿。本方清阳明之热而理太阴之湿,对气分实热挟湿者有良好疗效。

本证为热多湿少,见于湿热、暑热类疾病发展过程中,所以也是湿热病的常见证候。自注对白虎汤的加减应用论述颇详,王盂英注中也讲了自己对白虎汤使用的临床经验,对此,薛生白总结说:“凡此皆热盛阳明,他证兼见,故用白虎清热,而复各随证以加减,”薛氏还对白虎汤的使用禁忌加以说明:“苟非热渴汗泄、脉洪大者,白虎便不可投。”

3,湿热在下焦


原文

16.湿热证,数日后自利,溺赤, 口渴,湿流下焦,宜滑石、猪苓、茯苓、泽泻、革藓、通草等味:(11)


选注

自注:下焦属阴,太阴所司。阴道虚故自利,化源滞则溺赤,脾不转津则口渴,总由太阴湿盛故也。湿滞下焦,故独以分利为治,然兼证口渴胸痞,须佐人桔梗、杏仁、大豆黄卷开泄中上,源清则流自洁,不可不知。以上三条,俱湿重于热之候。湿热之邪不自表而人,故无表里之分,而未尝无三焦可辨,犹之河间治消渴亦分三焦者是也。夫热为天之气,湿为地之气,热得湿而愈炽,湿得热而愈横。湿热两分.其病轻而缓:湿热两合.其病重而速。湿多热少,则蒙上流下,当三焦分治。湿热俱多则上闭下壅,而三焦俱困矣。犹之伤寒门二阳合病、三阳合病也。盖太阴湿化,三焦火化,有湿无热止能蒙蔽清阳,或阻于上,或阻于中,或阻于下,若湿热一合则身中少火悉化为壮火,而三焦相火有不起而为虐者哉?所以上下充斥,内外煎熬,最为酷烈,兼之木火同气,表里分司,再引肝风,痉厥立至。胃中津液几何,其能供此交征乎?至其所以必属阳明者,以阳明为水谷之海,鼻食气,口食味,悉归阳明。邪从口鼻而人,则阳明为必由之路。其始也,邪人阳明,早已先伤其胃液,;其继邪盛三焦,更欲资取于胃液,司命者可不为阳明顾虑哉!

王孟英:热得湿则郁遏而不宣,故愈炽;湿得热则蒸腾而上熏,故愈横。两邪相合,为病最多。丹溪有云:湿热为病,十居八九。 ;


按评

此为湿热证湿邪阻滞下焦,小肠泌别失职的证治。湿热阻于下焦,小肠不能分清泌浊,所以小便赤涩而大便溏泄;湿邪阻滞气机,津液不能上升,故口虽渴而不甚思饮。治以分利湿邪,以茯苓、猪苓、泽泻淡渗利湿,通利小便,湿邪得去,则小肠分清泌浊功能得以复常,溏泄自然得止;滑石利水通淋,草藓分利湿浊,通草清热利尿,药取淡渗利湿之晶,以求湿热两分,邪从下泄。

本证湿滞下焦,泌别失职,有自利、涩赤、口渴等症,薛氏“独以分利为治”,所选药物皆淡渗利湿、通利小便之品。自注中提出若兼胸痞口渴,则佐桔梗、杏仁、大豆黄卷开泄中上焦气机,达到源清流洁的目的。“湿热两分,其病轻而缓;湿热两合,其病重而速”,则强调了三焦分治、湿热两分在湿热病治疗中的意义。自注中所言“太阴湿盛”之语,是提示本证病机为湿重热轻,并非指病位在脾。


原文

17.湿热证,四五日,忽大汗出,手足冷,脉细如丝或绝,口渴,茎痛,而起坐自如,神清语亮。乃汗出过多,卫外之阳暂亡,湿热之邪仍结,一时表里不通,脉故伏,非真阳外脱也。宜五苓散去术加滑石、酒炒川连、生地、芪皮等味。(29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脉证,全似亡阳之候,独于举动神气得其真情。噫!此医之所以贵识见也。章虚谷:以口渴、茎痛,知其邪结;以神清语亮,知非脱证。

王盂英:卫阳暂亡,必由误表所致。湿热仍结,阴液已伤,故以四苓加滑石导湿下行,川连、生地清火救阴,芪皮固其卫气,用法颇极周密。

赵绍琴:虽大汗出而起坐自如,神清语亮,是正胜湿解,阳通湿化之佳象,不可误认汗出为亡阳。切慎!切慎!


按评

此为湿热伤阳,卫阳暂亡的证治。湿热病四五日,湿热流连气分之际,忽大汗出,为正气驱邪自肌腠外出,从汗而解之象。汗出过多,卫阳暂亡,故见手足冷、脉细欲绝。但起坐自如、神清语亮,全无神倦欲寐、郑声息微之象,可知非阴盛亡阳之候。口渴、茎痛,为湿热阻于下焦,阴液亦伤之证。药用“四苓”加滑石,以导湿热下行;生地育阴而折虚热,与川连合用清心导赤;芪皮实卫固表止汗。诸药相配,虚实兼顾,用法周密。亡阳虚脱,一般多见神气虚惫,语音低微无力,或见神志恍惚,倦卧不语。本证语音清亮,起坐自如,可知大汗出后手足冷,脉细如丝或绝不是气脱亡阳,而是在表的卫阳随汗外泄而暂亡之象。对于本证,章虚谷注解中指出以口渴、茎痛、神清语亮为辨证要点,王盂英解释了方药的配伍法,都十分中肯。

(四)湿热化燥陷入营血


原文

18,湿热证,壮热口渴,舌黄或焦红,发痉,神昏谵语或笑,邪灼心包,营血已耗,宜犀角、羚羊角、连翘、生地、玄参、钩藤、银花露、鲜菖蒲、至宝丹等味o(5)


选注

自注:上条言痉,此条言厥。温暑之邪本伤阳气,及至热极逼入营阴,则津液耗而阴亦病。心包受灼,神炽昏乱,用药以清热救阴,泄邪平肝为务。

王盂英:虽挟湿邪,日久已从热化,在气不能清解,必致逼营o


按评

此为湿热化燥,由气入营,内陷心包,引动肝风的证治。湿热证留恋日久,化燥伤阴而入于营分,必营血耗伤。壮热口渴,苔黄舌红,说明邪从气分而来,且气分证仍存。热人心营,痰热内闭心包,故神昏谵语或笑;气营之热引动肝风故发痉。治宜清营泄热,开窍熄风。用犀角、连翘、生地、玄参清热养阴,钩藤、羚羊角凉肝熄风,银花露、鲜菖蒲合至宝丹清心开窍。

本证为湿热日久不解,病从阳明化燥化火,传人营分所致的气营两燔证。气营之液皆被灼,所以有壮热口渴、苔黄、舌焦红。发痉、神昏谵语或笑,是心包和肝经都受邪。自注中说“此条言厥”,是指邪陷心包的昏厥;“上条言痉”指原文第四条,将在下文“湿热致痉”中讲解。本证两厥阴同病,至宝丹有清热解毒、开窍醒神的作用,石菖蒲辛香开窍,二者对于由湿热化燥而来的闭窍证较适合。不用安宫牛黄丸,虑其有余湿之故。本证也可用《温病条辨》清官汤去莲心、麦冬,加金银花、赤小豆皮煎汤送至宝丹治疗。 ;


原文

19.湿热证,壮热烦渴,舌焦红或缩,斑疹,胸痞, 自利,神昏痉厥,热邪充斥表里三焦,宜大剂犀角、羚羊角、生地、玄参、银花露、紫草、方诸水、金汁、鲜菖蒲 等味。(7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乃痉厥中最重者。上为胸闷,下挟热利,斑疹痉厥,阴阳告困。独清阳明之热,救阳明之液为急务者,恐胃液不存,其人自焚而死也:王孟英:此治温热诸病之真诠也,医者宜切记之?方诸水俗以蚌水代之,腥浊已甚,宜用竹沥为妙。此证紫雪、神犀丹皆可用也。

章虚谷:此阳明热盛生风而痉厥,太阴湿盛挟热而下利也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化燥,气营(血)两燔,热毒充斥,发斑痉厥的证治,乃痉厥中最重者。阳明气分热盛则壮热口渴;热毒燔灼于气营(血),阴液大伤,则舌焦红或缩,外发斑疹;湿邪未净,则胸痞自利;热邪犯于手足厫阴则神昏痉厥,急需大剂凉血解毒、清热生津、开窍熄风以治,犀角、羚羊角、生地、玄参、银花露、紫草、方诸水、金汁等清热解毒,凉血养阴,凉肝熄风;鲜菖蒲化痰开窍。其他如白虎汤、紫雪丹、神犀丹等亦可随证选用。

本证热邪充斥表里三焦,故薛氏说“乃痉厥中最重者”。烦渴、舌焦说明阴液耗伤重,薛氏提出“独清阳明之热,救阳明之液”的治则。气营(血)热毒燔炽,当以大剂清营凉血、凉肝熄风、泻火解毒药治之,热毒去则阴液得救,生机得存。本证治疗中未能体现“救阳明之液”,故有人提出可加白虎汤或加石膏、知母、麦冬、芦根之类。《温病条辨》有玉女煎去牛膝、熟地,加细生地、元参方也可用,或用清瘟败毒饮合犀角地黄汤。

方诸水一名明水,为蚌体分泌之汁液,即以大蚌磨之令热,向月取之,或人冰片二分,便可得水,盛之方诸,即为方诸水。其性味甘寒无毒,功能止渴除烦,明目定心。(方诸为古代在月下承取露水的器具名称)


原文

20.湿热证,经水适来,壮热口渴,谵语神昏,胸腹痛,或舌无苔,脉滑数,邪陷营分,宜大剂犀角、紫草、茜根、贯众、连翘、鲜菖蒲、银花露等味。(32)


选注

自注:热人血室,不独妇女,男子亦有之。不第凉血,并须解毒,然必重剂乃可奏功。章虚谷:仲景云阳明病下血谵语者,此为热人血室,即指男子而言,故无经水适来之语。

王孟英:世人但知小柴胡汤一法,而不分伤寒温暑之病,何也?


按评

本条论妇女经期患湿热病的证治。湿热病见壮热口渴,谵语神昏,有似阳明热盛证,然而发生于经水适来之时,有胸腹痛,无大汗、脉洪大(脉滑数),说明并非阳明热盛,而是湿热化燥化火,乘经水适来之际,陷入血室并与血相结。热人血分,心神被扰,故见谵语神昏;瘀热互结,血行瘀滞,故胸腹痛,而尤以少腹痛为著;舌无苔为热人血分之征,其舌质必绛;脉滑数为热盛。本证热在血分不在气分,治以大剂犀角、紫草、贯众、连• 翘、银花露凉血解毒,并佐鲜菖蒲辟秽开窍,茜根行血化瘀,以使热退神安。热人血室证始见于《伤寒论》, 《金匮要略》收入妇人杂病篇。温病学家吴又可、叶天士、吴鞠通、王孟英、何廉臣等都有热入血室证候和治疗方面的论述。总的来说,热人血室以女子月经适来适断为前提,临床可作为诊断的依据。薛生白说男子也有热入血室证,可作参考。


原文

21.湿热证,上下失血或汗血,毒邪深入营分,走窜欲泄,宜大剂犀角、生地、赤芍、丹皮、连翘、紫草、茜根、银花等味。(33)


选注

自注:热逼而上下失血、汗血,势极危而犹不即坏者,以毒从血出,生机在是。大进凉血解毒之剂,以救阴而泄邪,邪解而血自止矣。血止后,须进参、芪善后乃得。汗血即张氏听谓肌衄也。《内经》谓“热淫于内,治以咸寒”,方中当增人咸寒之味:

王孟英:丹皮虽凉血,而气香走泄,能发汗,惟血热而瘀者宜之;又善动呕,胃弱者勿用:


按评

此为湿热化燥,深入血分,耗血动血的证治。湿热化燥深入血分,邪热迫血妄行,上则吐血、衄血,下则便血、溺血,血从肌肤而出,则汗血,汗血则肌衄也。故以大剂犀角、生地、连翘、紫草、银花凉血解毒,赤芍、丹皮、茜根活血行瘀。本证与上条热人血室证,均属热人血分所致,故治疗方药亦基本一致。

本条属于叶天士所说的“入血就恐耗血动血”的血分重证,以热盛出血为特征。所用药物中有犀角地黄汤的组成,并多出连翘、紫草、茜根、银花四味,可见凉血解毒化瘀力量较犀角地黄汤强。薛氏自注中说增人咸寒,不仅对于失血过多者能增加养阴生津的力量,而且也有先安未受邪之地的意义:自注又说血止后须进参、芪,应当谨慎,只有在血分热邪全清之后才能使用,否则助热,恐又有动血之虞。


原文

22.湿热证,七八日, 口不渴,声不出,与饮食亦不知,默默不语,神识昏迷,进辛香凉泄,芳香逐秽。俱不效。此邪入厥阴,主客浑受,宜仿吴又可三甲散:醉地鳖虫、醋炒鳖甲、土炒穿山甲、生僵蚕、柴胡、桃仁泥等味。(34)


选注

自注:暑热先伤阳分,然病久不解,必及于阴,阴阳两困,气钝血滞而暑湿不得外泄,遂深人厥阴。络脉凝瘀,使一阳不能萌动,生气有降无升,心主阻遏,灵气不通,听以神不清而昏迷默默也。破滞通瘀,斯络脉通而邪得解矣。

许益斋:此条即伤寒门百合病之类。赵以德、张路玉、陶厚堂以为心病,徐忠可以为肺病,本论又出厥阴治法,良以百脉一宗,悉致其病,元气刁;布,邪气淹留。乃祖仲景法,用异类灵动之物,鳖甲人厥阴,用柴胡引之,俾阴中之邪尽达于表;廑虫人血,用桃仁引之,俾血分之邪尽泄于下;山甲人络,用僵蚕引之,俾络中之邪亦从风化而散。缘病久气钝血 .滞,非拘拘于恒法所能愈也。

汪曰桢:此有神昏一证,可知其非百合病矣,故与百合病异治。百合病究宜治肺为是:吴锡璜:湿热证误治变为此候者颇多。叶氏认为湿邪蒙蔽故神呆,用温运开湿之法;此节主行瘀通络,以治神识昏迷,乃为病久气血浑乱者而设。不知与饮食不却,则神机犹在若明若昧之间,不必湿邪,虚证亦有之。余曾遇此证,诊其脉甚虚,舌淡红而无苔,投以养营汤而愈,乃知治病未可拘执一法也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挟瘀,深入厥阴所致气血呆钝,灵机不运的证治,多见于湿热病后期。其口不渴,声不出,与饮食亦不却,不语,神识昏迷,系病久神识呆滞,灵机不运之故,与热陷心包和湿热蒙窍之神志异常不同,故进辛香凉泄或芳香逐秽均不能取效,治当活血通络、破滞散瘀。三甲咸寒破结,化瘀通络;僵蚕祛风解痉,化痰散结;柴胡疏肝解郁,升举阳气,引邪外出;桃仁破血逐瘀。全方共奏破滞祛瘀、通络搜邪之效。

“邪人厥阴,主客浑受”,是本证的基本病理。 “主”指正气,包括阴阳、气血、脏腑、经络等。湿热病日久,正气耗损,气机阻滞,脉络不畅,成为病后脉络凝瘀的内在病理基础。“客”指病邪,在此指暑湿病邪,也包括痰、瘀等病理产物。“主客浑受”指湿热余邪在正气亏损、气血经脉不畅的情况下深入阴分血络,形成了脉络凝滞的顽证。

本证属湿热病后遗症之一种,常见于湿热病后期。薛氏对此证的治疗提供了湿热证后遗症治疗的一种思路。本证的神志以呆钝为主,未完全昏迷,临证时若有昏迷,可合用开窍剂,若有肢体瘫痪,可合用散风通络药。

(五)湿热致痉


原文

23.湿热证,三四日即口噤,四肢牵引拘急,甚则角弓反张,此湿热侵入经络脉隧中,宜鲜地龙、秦艽、威灵仙、滑石、苍耳子、丝瓜藤、海风藤、酒炒黄连等味:

(4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乃湿邪挟风者。风为木之气,风动则木张,乘人阳明之络则口噤,走窜太阴之经则拘挛,故药不独胜湿,重用熄风,一则风药能胜湿,一则风药能疏肝也。选用地龙、诸藤者,欲其宣通脉络耳。

或问仲景治痉原有桂枝及葛根汤两方,岂宜于古而不宜于今耶?今之痉者与厥相连,仲景不言及厥,岂《金匮》有遗文耳?余曰:非也。药因病用,病源既异,治法自殊。伤寒之痉自外来,证属太阳,治以散外邪为主;湿热之痉自内出,波及太阳,治以熄内风为主。盖

三焦与肝同司相火,中焦湿热不解,则热盛于里而少火悉成壮火,火动则风生而筋挛脉急,风煽则火炽而识乱神迷。身中之气随风火上炎而有升无降,常度尽失,由是而形若尸厥,正《内经》所谓:“血之与气,并走于上,则为暴厥”者是也。外窜经络则成痉,内侵膻中则为厥。痉厥并见,正气犹存一线,则气复反而生,胃津不克支持,则厥不回而死矣,所以痉与厥往往相连。伤寒之痉自外来者,安有是哉?

暑月痉证与霍乱同出一源,风自火生,火随风转,乘人阳明则呕,贼及太阴则泻,是名霍乱;窜入筋中则挛急,流人脉络则反张,是名痉。但痉证多厥,霍乱少厥。盖痉证风火闭郁,郁则邪势愈甚,不免逼乱神明,故多厥;霍乱风火外泄,泄则邪热外解,不至循经而走,故少厥。此痉与霍乱之分别也。然痉证邪滞三焦,三焦乃火化,风得火而愈煽,则逼入膻中而暴厥;霍乱邪走脾胃,脾胃乃湿化,邪由湿而停留,则淫及诸经而拘挛。火郁则厥,火窜则挛。又痉与厥之遗祸也,痉之挛结乃湿热生风,霍乱之转筋乃风来胜湿。痉则由经及脏而厥,霍乱则由脏及经而挛,总由湿热与风淆乱清浊、升降失常之故。夫湿多热少,则风入土中而霍乱;热多湿少,则风乘三焦而痉厥。厥而不返者死,胃液干枯,火邪盘踞也;转筋人腹者死,胃液内涸,风邪独劲也。然则胃中之津液所关顾不钜哉?厥证用辛开,泄胸中无形之邪也;干霍乱用探吐,泄胃中有形之滞也。然泄邪而胃液不上升者,热邪益炽;探吐而胃液不四布者,风邪更张,终成死候,不可不知。

王孟英:地龙殊可不必,加以羚羊角、竹茹、桑枝等亦可。

章虚谷:十二经络,皆有筋相联系,邪由经络伤及于筋,则瘛疯拘挛,角弓反张。筋由肝所主,故筋病必当舒肝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挟风侵入经隧,伤及筋脉,而致筋脉拘挛的证治。阳明经脉环口挟唇,病邪侵入阳明经脉,故口噤。脾主四肢,湿邪走窜太阴之经,则四肢牵引拘挛,甚者可角弓反张。证属湿热挟风,治宜清热除湿,祛风通络。选用威灵仙、秦艽、苍耳子祛风除湿,滑石、黄连除湿清热,地龙、诸藤宣通脉络。

本证有口噤、四肢牵引拘急,甚则角弓反张的动风表现,薛氏指明是湿热动风,病机是“湿热侵入经络脉隧中”、“湿热挟风”,此处之经络脉隧是“阳明之络”、“太阴之经”,而不是厥阴肝经。正如章虚谷所说:“十二经络,皆有筋相联系”。此证由湿热挟风侵犯经络筋脉所引起,当属气分湿热证,治疗以清热除湿、散风通络为主。薛氏在自注中详细论述了痉的证治,还对伤寒之痉与湿热之痉、暑月痉证与霍乱作了鉴别,其中“外窜经络则成痉,内侵膻中则为厥”、“火郁则厥,火窜则挛”,高度概括了痉厥发生的机理,有重要指导意义。


原文

24.湿热证,发痉,神昏笑妄,脉洪数有力,开泄不效者,湿热蕴结胸膈,宜仿凉膈散。若大便数日不通者,热邪闭结肠胃,宜仿承气微下之例。(6)


选注

自注:此条乃阳明实热,或上结或下结。清热泄邪,止能散络中流走之热,而不能除肠中蕴结之邪,故阳明之邪,仍假阳明为出路也。

章虚谷:阳明实热,舌苔必老黄色或兼燥,若犹带白色而滑者,乃湿重为夹阴之邪。或胀满不得不下,须佐二术健脾燥湿,否则脾伤气陷,下利不止,即变危证。盖湿重属太阴证,必当扶脾也。

王孟英:苔色白滑不渴,腹虽胀满,是太阴寒湿,岂可议下?但宜厚朴、枳、术等温中化湿为治。若阳明之邪假阳明为出路一言,真治温热病之金针也。盖阳明以下行为顺,邪既犯之,虽不可孟浪攻泻,断不宜截其出路,故温热自利者,皆不可妄行提涩也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化燥,热结阳明,波及蹶阴,腑实昏痉的证治。发痉、神昏笑妄似属邪人手足厥阴,但邪人心包之神昏笑妄,脉多细数,舌必红绛,今脉洪数有力而未言舌绛,则非邪人心包可知,所以使用开泄不效。肝经热盛发痉,脉多弦数,今脉洪数有力,且有大便不通,是为阳明热邪亢盛之象。所以本证之发痉、神昏笑妄,均为阳明热结所致,治宜攻下逐邪,釜底抽薪,使阳明里结之邪,仍从阳明下行外出。其热结偏于上在胸脘者,用凉膈散,于攻泻之中兼以清宣郁热;热结偏于下在肠腑者,用承气攻下。本证治疗,着眼于攻逐邪热,邪热得去,热结得开,厥阴之灼热得除,神昏发痉亦随之消解。章虚谷、王孟英对于本证的舌象都作了说明,即应为老黄苔而燥。白滑苔者虽有胀满亦不可下,否则伤脾阳导致下利不止。这此论述可作为对原文的补充说明。


原文

25.湿热证,数日后,汗出热不除,或痉,忽头痛不止者,营液大亏,厥阴风火上升,宜羚羊角、蔓荆子、钧藤、元参、•生地、女贞子等味。(20)


选注

自注:湿热伤营,肝风上逆,血不荣筋而痉,上升颠顶则头痛。热气已退,木气独张,故痉而不厥。投剂以熄风为标,养阴为本。

王孟英:蔓荆不若以菊花、桑叶易之。

汪曰桢:枸杞子亦可用,不嫌其腻。

吴锡璜:汗出热留,营液受伤则肝风陡动,上攻脑髓而头痛发痉,因热尚轻,故不昏厥也。润肝熄风,如玉竹、参叶、桑枝、连翘、甘菊、橹豆衣,均能奏效o


按评

此为湿热化燥,营阴耗伤,肝风窜扰的证治。肝风横窜经络则发痉,风阳上扰清空则头痛不止。曰。或痉”者,是时而有痉,痉而不甚,非痉而不止之义,说明发痉程度较轻。治以元参、生地、女贞子养阴泄热以治本,羚羊角、钩藤凉肝熄风,蔓荆子疏散风热止头痛,为治标之药。

湿热病数日后,汗出热不除,必伤阴津。但从证候表现上看,无烦渴引饮、壮热、苔燥等气分热盛证表现,可知头痛、发痉是由于邪热内陷营分,劫伤营阴,筋脉失于濡养所致:病由湿热而来,在治疗中还当考虑到虚中挟湿的一面。薛氏条文中“营阴大亏,厥阴风火上升,,道出本证的病机,因是“木气独张”,所以痉而不厥。至于自注中说的“热气已退”,以理解为热已不甚为好,并非热已全退。本证的治疗,薛氏说“以熄风为标,养阴为本”,由于热邪未全去,还当兼以凉肝清热。王孟英注解中提出用桑叶、菊花代蔓荆子是十分可行的。本证治疗也可以用羚角钩藤汤合养阴药,如发痉较重,还可用紫雪。湿热证仅数日,即见营阴亏耗,肝风窜扰之证,当考虑素体阴虚内热的因素。


原文

26.湿热证,发痉神昏,独足冷阴缩,下体外受客寒,仍宜从湿热治,只用辛温之品煎汤熏洗。(30) ;


选注

自注:阴缩为厥阴之外候,合之足冷,全似虚寒。乃谛观本证,无一属虚,始知寒客下体,一时营气不达,不但证非虚寒,并非上热下寒之可拟也,仍从湿热治之,又何疑耶?

章虚谷:发痉神昏,邪犯肝心。若邪重内闭,厥阴将绝,必囊缩足冷而舌亦卷,是邪深垂死之证,本非虚寒。今云由外受客寒,更当详细察问为要。

杨照藜:仍从湿热治是矣。辛温熏洗,不愈益其湿乎?不唯治下而遗上也。

汪曰桢:熏洗似无大碍,但未必有益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病邪深入厥阴,热深厥深的证治。本为湿热之证,热郁日久,阴分受伤,阴伤则阳亢,热灼则神明受扰:筋脉挛急,故神昏发痉。热郁于内,下迫足厥阴,故足独冷、阴器挛急而抽搐。病为肝经郁热,筋脉失其濡养所致。此属危重证候,治疗当清心开窍、凉肝熄风。若稍有迟延或不当,即有由闭转脱之虞。至于所云以辛温药煎汤熏洗一法,当属配合使用的一种对症和治标的措施。

本证不属虚寒,是热证、实证,章虚谷、杨照藜都指出用辛温的不妥,汪日桢也指出用辛温熏洗无益,况病情重笃之际,也不是只用熏洗剂所能奏效的,章氏指出本证为邪气内闭,厥阴将绝之候,颇合临床实际,其脉必弦细急数,舌必干绛无液,尖部起刺,偏短瘦。若仅属邪热未清,即使下体外受客寒,亦只是足冷而未必有囊缩舌卷,更不会出现发痉神昏之变:


原文

27.湿热证, 口渴,苔黄起刺,脉弦缓,囊缩舌硬,谵语昏不知人,两手搐搦,津枯邪滞,宜鲜生地、芦根、生首乌、鲜稻根等味。若脉有力,大便不通,大黄亦可加入:(35)


选注

自注:胃津劫夺,热邪内据,非润下以泄邪则不能达,故仿承气之例,以甘凉易苦寒,正恐胃气受伤,胃津不复也。

章虚谷:囊缩舌硬,谵语神昏,搐搦,其邪已深入厥阴?危笃之证也。苔黄起刺,浊结 阳明而热极。甘药守而不走,恐浊结难开,如不用大黄,亦当加枳、朴之类,辛开苦降,以开其结。

吴锡璜:昏谵,搐搦,津枯黄刺,痉厥大端毕具,加以囊缩舌硬,已成十不救一之证,仅用生地、首乌、芦根、稻根,药力轻微,何济于事?此证须以《温病条辨}护胃承气汤和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眼之,为死里求生之计,十中可救一二:


按评

此为热盛津伤,津枯邪滞,深入厥阴,内陷心肝的证治。湿热化燥,阳明腑实津伤,故口渴、苔黄起刺、脉缓;热扰心神则谵语、昏不知人、舌硬而言语不利;热犯肝经,故脉弦、搐搦而囊缩。治疗当以泄热救阴为主,合以熄风开窍之法。用生地、首乌、芦根、稻根等养阴生津,润下泄邪。若咏沉实有力,大便秘结不通.增大黄以攻下泄热?吴鞠通《温病条辨》有护胃承气汤及增液承气之法,临证可参用,昏痉较甚者,可同时冲眼紫雪丹或安宫牛黄丸之类。

口渴、苔黄起刺,为阳明热盛津伤,脉弦缓为肝液不足之象。口渴、苔黄的同时,又有谵语、昏不知人、囊缩舌硬、两手搐搦,说明阳明之热窜人肝经。本证囊缩舌硬,非一般动风,正如章虚谷所说已属“危证”,即热盛津伤,津枯邪滞,邪陷心、肝二经之重证。所用药物皆甘寒、咸寒,养阴生津,兼以润下泄邪。但脉若有力,大便不通,说明内实重,则加入大黄攻下。吴锡璜注中说仅用生地、首乌、芦根、稻根,恐药力轻微,不足以祛邪,应当用《温病条辨》护胃承气汤和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,即取泄阳明内滞和熄风开窍同施之意。护胃承气汤由生大黄、玄参、细生地、丹皮、知母、麦冬等组成,寓攻补兼施之意。阳明燥热重者也可用增液承气汤。本条所沦是阳明热结波及厥阴又的一种证候。


原文

28.湿热证,发痉撮空,神昏笑妄,舌苔干黄起刺或转黑色,大便不通者,热邪闭结胃腑,宜用承气汤下之:(36)


选注

自注:撮空一证,昔贤谓非大实即大虚,虚则神明涣散,将有脱绝之虞,实则神明被逼,故多撩乱之象;今舌苔黄刺干涩,大便闭而不通,其为热邪内结阳明,腑实显然矣,徒事清热泄邪,止能散络中流走之热,不能除胃中蕴结之邪,故假承气以通地道,然舌不干黄起刺者,不可投也。承气用硝黄,所以逐阳明之燥火实热,原非湿热内滞者所宜用。然胃中津液为热所耗,甚至撮空撩乱,舌苔干黄起刺,此时胃热极盛,胃津告竭,湿火转成燥火,故用承气以攻下。承气者,所以承接未亡之阴气于一线也。湿温病至此,亦危矣哉!

王孟英:第二十八条有“曾开泄下夺”之文,则湿热原有可下之证。唯湿未化燥,腑实未结者,不可下耳,下之则利不止。如已燥结,亟宜下夺,否则垢浊熏蒸,神明蔽涩,腐肠烁液,莫可挽回,较彼伤寒之下不厌迟,去死更速矣。

汪曰桢:存津液固为治温暑证之要务,然非专恃承气汤急下存津一法也。


按评

本证继续论述湿热化燥内结阳明,引动肝风出现痉厥的证治。此与原文第六条证候基本相同,病机重心仍为阳明热结,引动肝风,波及手足厥阴。不同的是,第六条舌苔未见燥象,脉亦有力,因此津伤不甚严重;本证苔干黄起刺或转黑色,发痉并有撮空一症,正如自注听说:“此时胃热极盛,胃津告竭,湿火转成燥火”,火热与阴伤的程度都重,故可看成是第六条证候的发展和加重。在治疗上,当用承气汤峻下逐邪以釜底抽薪,王盂英注中也说“亟宜攻下”:本条热结由湿热化燥而致.在湿未化燥、腑实未成时不宜用苦寒峻下;湿热胶结,阻滞肠胃,宜轻法频下。辨证要点除脉症之外,舌象的变化亦十分重要,薛氏说:“舌不干黄起刺者,不可投也。”如果舌苔黑黄而滑润,则属痰湿或阴寒证,更不宜用峻下:

本条阳明热结津伤证,釜底抽薪固能保护津液不使继续损耗,但不能恢复已耗伤的阴液,若能配以生津泄热之品则更好。与上证相比,本证重在攻下闭结,上证重在滋阴养液。

(六)善后调理


原文

29.湿热证,数日后脘中微闷,知饥不食,湿邪蒙绕三焦,宜藿香叶、薄荷叶、鲜荷叶、枇杷叶、佩兰叶、芦尖、冬瓜仁等味。(9)


选注

自注:此湿热已解,余邪蒙蔽清阳,胃气不舒,宜用极轻清之晶以宣上焦阳气。若投味重之剂,是与病情不相涉矣。

王孟英:或问湿热盛时,疫气流行,当服何药,预为消弭?余谓叶讷人《医案存真》载其高祖天士先生案云:天气郁勃泛潮,常以枇杷叶拭去毛,净锅炒香,泡汤饮之,取芳香不燥,不为秽浊所侵,可免夏秋时令之病。余则建兰叶、竹叶、冬瓜、芦根,皆主清肃肺气,故为温热暑湿之要药。肺胃清降,邪自不容矣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余邪蒙绕清阳,胃气未醒的证治。湿热余邪蒙绕,胃气未醒,故脘中微闷,知饥而不欲饮食。以五叶等轻宣上焦气机,芳香化湿而醒胃气,芦尖、冬瓜仁轻清余热,微渗余湿。诸药合用,共收宣畅肺胃气机,宣化上焦余湿之功。本方后世命名为薛氏五叶芦根汤。

湿热病数日后,身热已退,没有口渴、苔黄燥明显伤津的表现,亦没有胸闷脘痞、苔腻等中焦湿盛的表现,只是有轻微的脘闷,知饥不食,说明仅是余湿未尽,脾胃未苏。此属轻证,在卫、气间,虽条文说“湿邪蒙绕三焦”,但亦应以上焦为主,故从薛氏自注“宜用极轻清之晶以宣上焦阳气”的说法妥当。王盂英注释中指出五叶芦根汤不独限于湿热病,也是温热暑湿之要药,其中枇杷叶泡汤常饮能收到预防夏秋时令病的作用。全方七味药,都属于轻清淡泄之晶,适合于湿热病初起,或湿热病恢复期,湿邪轻微,蒙绕上中焦肺胃清阳,导致气机不畅的证候。轻证理应用轻药,所以薛生白说: “若投味重之剂,是与病情不相涉矣。”

热病后期胃阴耗伤之人,亦有饥不欲食,脘痞呕逆之症,与本证相似。其辨别之方法,胃阴虚者,舌少苔或无苔,胃气有上逆之势,如干呕、呃逆;本证舌苔薄腻,或黄或白,湿邪有困绕之象,如胸闷、头目不爽等。


原文

30.湿热证,十余日,大势已退,唯口渴、汗出、骨节痛,余邪留滞经络,宜元米汤泡于术,隔一宿,去术煎饮。(19)


选注

自注:病后湿邪未尽,阴液先伤,故口渴身痛。此时救液则助湿,治湿则劫阴。宗仲景麻沸汤之法,取气不取味,走阳不走阴,佐以元米汤养阴逐湿,两擅其长。

汪曰桢:此身痛一证,乃湿滞之的验,则口渴未必非湿淫于内而引饮也,然津液亦必须顾虑。以术治湿,不用煎而用泡,既巧妙又周致。

王孟英:用沙参、麦冬、石斛、枇杷叶等味,冬瓜汤煎服亦可。

吴锡璜:王氏用清润之药以解病后湿热余邪,亦妥。但尚宜加萆藓、薏仁以治骨节痛,似觉周到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病大势已退,阴液已伤,余湿留滞的证治。口渴、汗出,非热迫津泄,乃阴液未复,营卫一时未能调和及外固之象。骨节痛,为余湿未尽,留滞经络所致,多表现为隐隐酸痛。在治疗上应注意养液而不助湿,利湿又不伤阴。元米汤,即糯米泔水,性味甘凉,有益气养液、除烦止渴之功。于术,即产于浙江于潜县之白术,具有燥湿利水、健脾生津之效。二药合用,正取其养液不助湿、祛湿不伤阴之义。

汪曰桢以身痛作为湿滞经络的辨证要点,很切合实际。王孟英以沙参、麦冬、石斛、枇杷叶、冬瓜,以及吴锡璜以萆藓、薏仁治疗湿热病后期正虚邪恋证,都有祛邪不伤正、养液益气不助邪的优点。至于薛生白自注中说的“养阴逐湿,两擅其长”和“取气不取味”,则对于阴伤不甚、余湿亦较轻微之证较为相宜。于术用汤泡而不用煎,是取义于仲景附子泻心汤用麻沸汤泡渍,有轻可去实之意。


原文

31.湿热证,按法治之,数日后,或吐下一时并至者,中气亏损,升降悖逆,宜生谷芽、莲心、扁豆、米仁、半夏、甘草、茯苓等味,甚则用理中法。(22)


选注

自注:升降悖逆,法当和中,犹之霍乱之用六和汤也。若太阴惫甚,中气不支?非理中 不可。

章虚谷:忽然吐下,更当细审脉证,有无重感别邪,或伤饮食。

王孟英:若可用理中法者,必是过服寒凉所致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证中气亏损,升降悖逆,而致吐利交作的证治。湿热病以中焦脾胃为病变中心,其发生多由平素太阴内伤,中阳亏虚,后感客邪所致。脾失升运,胃失和降,则吐泻交作,故用生谷芽健脾开胃,扁豆和中化湿、健脾止泻,米仁、茯苓利水渗湿、健脾和中,甘草补脾益气,调和诸药。莲心,王氏指出当用莲子健脾和胃,半夏降逆。诸药配伍,有补中而不碍湿,除湿而不伤脾之妙。若中阳素虚,不耐客邪侵扰,或过服寒凉,而致“中气不支者”,自当用理中汤以温中阳,然亦可适当配用祛湿和中之晶。

湿热证按法治疗,数日后吐下并至,条文中未说有发热、脘腹疼痛等症状,这是由于湿邪久困,中气受伤,脾胃气机逆乱,即条文所说“升降悖逆”。王孟英说如果用理中法,必是过服寒凉所致,是很有道理的。章虚谷分析有可能重感别邪,也符合实际。总之,王、章二氏对本证病机作的分析是可取的。在治疗上,“法当和中,”对于本证来说,仍有除湿不伤脾、养胃不敛湿之意,所用药物都属于轻补、轻泄之品:如果中气素虚,或过服寒凉,或伤于饮食,造成了吐利并作,则应当用理中法:本条治法和药物针对湿热病后期余湿未尽,脾胃不和有很好的疗效。


原文

32.湿热证,按法治之,诸证皆退,惟目瞑则惊悸梦惕,余邪内留,胆气未舒,宜酒浸郁李仁、姜汁炒枣仁、猪胆皮等味:(27)


选注

自注:滑可去著,郁李仁性最滑脱,古人治惊后肝系滞而不下,始终目不瞑者,用之以下肝系而去滞。此证借用,良由湿热之邪留于胆中,胆为清虚之府,藏而不泻,是以病去而内留之邪不去。寐则阳气行于阴,胆热内扰,肝魂不安,用郁李仁以泄邪而以酒行之,酒气独归胆也。枣仁之酸,人肝安神,而以姜汁制,安神而又兼散邪也。

章虚谷:肝性喜凉散,枣仁、姜汁太温,似宜酌加凉品。

王孟英:此释甚是,如黄连、山栀、竹茹、桑叶皆可佐也:

吴锡璜:热病后心血略虚,余邪烦扰,以致脑筋不宁,故见目瞑则惊悸、梦惕等症。拟方用生地润血,黄连、山栀以清余热,整块朱砂、白茯神、首乌藤以宁睡止悸而镇惊惕,足可取效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病后余邪内留肝胆而致惊惕的证候。湿热病经过治疗后,诸症皆退,但出现了目瞑则惊悸、睡眠不安的症状。分析此证,未出现发热烦躁、五心烦热等表现,不属于心火炽盛或阴虚火炽,而是余邪留滞于担中,胆热又内扰于肝,引起肝魂亦不安。肝胆有热,上扰于心,因此出现了精神不安、惊惕眠不宁的表现。本证治疗,用酒浸郁李仁泄胆热,酸枣仁养肝血安心神,姜汁护胃散邪,猪胆汁清肝中之余热。王孟英注释中说此证可用黄连、山栀、竹茹、桑叶等清凉药品,可供参考。此外,亦可加用龙齿、珍珠母、胆星、知母等镇惊清热安神药。


原文

33.湿热证,曾开泄下夺,恶候皆平,独神思不清,倦卧不思食,溺数,唇齿干,胃气不输,肺气不布,元神大亏,宜人参、麦冬、石斛、木瓜、生甘草、生谷芽、鲜莲子等味:(28)


选注

自注:开泄下夺,恶候皆平,正亦大伤,故见症多气虚之象,理合清补元气。若用腻滞阴药,去生便远。

王孟英:此肺胃气液两虚之证,故宜清补。不但阴腻不可用,且与脾虚之宜于守补温运者亦异。


按评

此为湿热病后期肺胃气液两虚的证治。湿热病历经发汗、清里、攻下等治法,病势已退,诸症悉平,进入病后恢复期。神思不清、倦卧,是元气大伤,气虚未复之象;不思饮食,唇齿干燥,是胃气弱而胃阴亦伤之征;溺数,既为肺阴不足又属肺气不能通调使然。治宜气液两补,和中醒胃。人参补元气.但结合病情,当以西洋参为佳。麦冬、石斛、木瓜、甘草滋肺胃阴液,且含酸甘化阴、甘守津还之意。生谷芽、鲜莲子和中醒胃,使胃气得输。本方即薛氏参麦汤。

本证曾有恶候,说明湿热化燥伤阴较重,又经开泄下夺,邪去而津伤,形成了元气大伤的证候。神思不清、倦语不食、溺数、唇齿干是元神大亏、气阴两伤的表现,既不属热闭心包,又不属肝肾阴耗,发生在湿热化燥劫阴之后,所以宜清补而不宜腻补。薛氏参麦汤不仅用于外感热病之后,而且对于内伤病瘥后调理也较为适宜。王旭高曾说:胃气不输,肺气不布,难用清滋腻浊之药,故此生津和胃之法,清补元气,于体气薄弱者最宜。

(七)其他外感病

1.暑病


原文

34.湿热证,湿热伤气,四肢困倦,精神短少,身热气高,心烦溺黄, 口渴自汗,脉虚者,用东垣清暑益气汤主治:(38)


选注

自注:同一热渴自汗而脉虚身倦,便是中气受伤而非阳明郁热,清暑益气汤乃东垣听制,方中药味颇多,学者当于临证斟酌去取可也。

王盂英:此脉此证,自宜清暑益气以为治:但东垣之方,虽有清暑之名而无清暑之实:观江南仲治孙子华之案,程杏轩治汪木工之案可知,故临证时须斟酌去取也;余每治此等证,辄用西洋参、石斛、麦冬、黄连、竹叶、荷秆、知母、甘草、粳米、西瓜翠衣等,以清暑热而益元气,无不应手取效也。


按评

此条沦暑湿、湿热末净,元气已伤的证泊。湿热病过程中,出现四肢困倦,精神短少,是湿热困脾之象,必有纳差或食不知味:身热气高、心烦溺黄、口渴自汗为暑湿、湿热内蕴.伤津伤气之象。脉虚神倦是元气耗损、气阴两亏。从以上分析可知,本证在外得之暑湿所伤,在内则小气素有不足,受暑湿后气阴更亏,治疗可用东垣清暑益气汤;东垣方中人参、黄芪补气,当归、麦冬、五味子养阴生津敛液,青皮;、陈皮、神曲、甘草凋气和中,升麻、葛根解肌热而升清气,苍术、白术、泽泻、黄柏燥湿健脾。全方以补养气阴为主而兼以清暑化湿,是一张以补益元气为主的清暑祛湿方。

本证辨证关键是脉虚神倦,东垣清暑益气汤以甘温益气为主,兼以甘寒生津,又有苦燥祛湿之药配伍,若湿热病邪较盛或以伤津为主则不适宜-王孟英注释中说本方有清暑之名而无清暑之实,并列有另一张清暑益气汤,后人称王氏清暑益气汤:王氏方适用于暑热未去,气阴两伤而以阴伤为主的证候,故两张方剂不能说谁是谁非,因为它们适应证不同。


原文

35.暑月热伤元气,气短倦怠, 口渴多汗,脉虚而咳者,宜人参、麦冬、三味子等味-(39)


选注

白注:此即千金生脉散也,与第十八条同一肺病,而气粗与气短有分,则肺实与肺虚各界。实则泻而虚则补,一定之理也 然方名生脉,则热伤气之脉虚欲绝可知矣:

王孟芙:徐涸溪云:此伤暑之后,存其津液之方也:观方下治证,无一字治暑邪者;南医以之治暑病,误之甚矣。其命名之意,即于复脉汤内取用参、麦二味,因止汗故加五昧子。近人不论何病,每用此方,收住邪气,杀人无算,用此方者须详审其邪之有无,不可徇俗而视为治暑之剂也。

汪曰桢:脉虚为的验?若弦数者,岂可轻试乎?


按评

本条论暑病后期元气耗伤所致之气阴两伤证::暑伤元气则气短倦怠,气虚卫丧失固则多汗,汗液大泄、丢失津液则口渴,肺气虚致肺失肃降之权则咳嗽-本证暑热已去,故无身热,甚则可因气虚不敛而身凉、脉虚软或散大。治宜益气敛阴,用生脉散。其中人参益气而补肺,气固则能摄津;麦冬清热养阴,阴守则阳回;五味子敛阴生津。全方甘寒、甘酸同用,使气阴得充而脉复,所以称生脉散。

王孟英注中引徐洄溪关于生脉散的用法,可作为现代临床用生脉散的参考。生脉散只能用于暑热已去,津气两伤证,不可将其作为治暑之剂来使用。此外,如果出现亡阳脱证,又当用参附汤回阳固脱。本证咳嗽与第十八条暑湿袭肺咳嗽相比,病机不同:前者为虚,故咳而气短;后者为实,故咳逆喘息之中有面赤气粗。此正如自注所说的气短与气粗的区别。肺实日久或治不得法,可以转化为肺虚。生脉散还可用于素体气阴两亏之人,夏日不耐暑热出现的头晕神倦、心烦汗出、气短乏力等。


原文

36.暑月乘凉饮冷,阳气为阴寒所遏,皮肤蒸热,凛凛畏寒,头痛头重, 自汗烦渴,或腹痛吐泻者,宜香薷、厚朴、扁豆等味:(40)


选注

自注:此由避暑而感受寒湿之邪,虽病于暑月而实非暑病,昔人不曰暑月伤寒湿而曰阴暑,以致后人淆惑,殆误匪轻,今特证之。其用香薷之辛温,以散阴邪而发越阳气,厚朴之苦温,除湿邪而通行滞气,扁豆甘淡,行水和中。倘无恶寒头痛之表证.即无取香薷之辛香走窜矣。无腹痛吐利之里证,亦无取厚朴、扁豆之疏滞和中矣;故热渴甚者,加黄连以清暑,名四味香薷饮,减去扁豆名黄连香薷饮;湿盛于里,腹膨泄泻者,去黄连加茯苓、甘草,名五味香薷饮;若中虚气怯汗出多者,加人参、芪、白术、橘皮、木瓜,名十昧香薷饮。然香薷之用,总为寒湿外袭而设,不可用以治不挟寒湿之暑热也。

汪曰桢:香薷惟暑月受凉无汗者宜之,有汗者宜慎用。


按评

本条论暑月外感寒湿的证冶。暑月贪凉饮冷,阳气力寒凉听遏,故见皮肤蒸热,凛凛恶寒,头痛头重;暑月发泄司令,故有自汗;暑邪在内则有烦渴,但终非里热炽盛,故烦渴不甚。本证属寒邪外袭,表证明显,香薷辛温解表,夏月可代麻黄使用:厚朴、扁豆苦温燥湿、和中渗湿。薛生白对香薷的使用体会颇多,可作为临证的参考。汪曰桢指出香薷有汗当慎用,亦当引起注意。

夏月既有伤于暑湿者,又有伤于寒湿者,还有内伤暑湿而表为寒邪所束者,即暑湿寒三气交感者,证见发热恶寒、头痛无汗的同时又有心烦口渴、脘痞胸闷、小便黄赤等症。治以外解表寒,内清除暑湿,新加香薷饮或黄连香薷饮可选。本条以外在寒束为主,内在的暑热、暑湿不著,故药物组成上清暑热、暑湿的力量并不重,这是需要区别的。下利


原文

37.湿热证,十余日后,左关弦数,腹时痛,时圊血,肛门热痛,血液内燥,热邪传入厥阴之证,宜仿白头翁法。(23)


选注

自注:热人厥阴而下利,即不圊血,亦当宗仲景治热利法。若竟逼人营阴.安得不用白头翁汤凉血而散邪乎!设热人阳明而下利,即不圊血,又宜师仲景治下利谵语用小承气汤之法矣。

王孟英:章氏谓小承气汤乃治厥阴热利,若热人阳明而下利,当用黄芩汤。此不知《伤寒论》有简误之文也。本文云,下利谵语者,有燥屎也,宜小承气汤。既有燥屎,则为太阴转入阳明之证,与厥阴无涉矣。湿热人阳明而下利,原宜宗黄芩汤为法,其有燥屎而谵语者,未尝无其候也,则小承气汤亦可援例引用焉。


按评

本条为湿热化燥,损伤肠络,燔灼肝经所致之腹痛便血的证治。湿热病十余日后,出现腹痛、便血、肛门热痛,这是湿热化燥,损伤肠道血络所致。湿热郁甚,相火肆虐,多兼厥阴风木之变,脉弦数、腹痛即为挟肝木为病之征。热已人营血,用白头翁汤治疗,其中白头翁、黄连、黄柏清热解毒,秦皮清肝凉血。全方有清热燥湿、凉肝解毒的作用,用于肠道湿热化燥伤络,并挟厥阴风木所致的腹痛下血证。

薛生白自注对热人厥阴下利和热入阳明下利作了区别,热人阳明下利谵语者,乃燥屎内结的小承气汤证,一般没有便血。王孟英于薛氏承气汤之外又提出黄芩汤之法,是针对少阳移热于阳明而言,其特点为下利热臭,肛门灼热,或有腹部隐痛。由上可知,白头翁汤、黄芩汤、小承气汤皆可治下利,但主治证候不相同。白头翁汤主治湿热郁滞肠道并挟厥阴之下利,故见腹痛、下利脓血,或有里急后重;黄芩汤主治少阳邪热移于肠道,故见下利稀便热臭、肛门灼热,或有腹痛等证;小承气汤所治下利,实为热结旁流证,故下利的同时,必有潮热谵语,腹满硬痛等症。


原文

38.湿热证,十余日后,尺脉数,下利,或咽痛, 口渴心烦,下泉不足,热邪直犯少阴之证,宜仿猪肤汤凉润法。(24)


选注

自注:同一下利有厥少之分,则药有寒凉之异。然少阴有便脓之候,不可不细审也。

章虚谷:仲景论中,厥阴有热利而无寒利,以厥阴为风木而有相火,邪人之则化热也。少阴直中风寒,则寒利厥逆,用四逆等法回阳散寒。其由阳经传人之邪而化热,及温病伏邪将发,而咽痛下利,皆为热邪也。少阴便脓血,仲景用桃花汤,以邪热在少阴,而太阴虚寒也。


按评

本条论湿热化燥,伤及肾阴所致下利、咽痛的证治。湿热证十余日后,咽痛、口渴、心烦,是湿热化燥劫伤肾阴,水亏火浮所致,尺脉数为少阴有热。在以上基础上出现的下利,由热犯少阴,逼液下走而引起,治以猪肤汤。猪肤滋肾养阴,佐白蜜甘寒润肺,又清上炎之火,白粉(米粉)健脾和中。诸药合用,甘凉滋润,养阴清热。

本证重在水亏火浮,阴虚有热。其作为湿热类证之下利,应与湿热蕴阻肠道之下利相鉴别。本证下利为热邪直犯少阴,逼液下走所致;湿热蕴阻肠道下利,为湿热滞肠,清浊不分使然。本证病机重心为肾阴亏耗,下泉不足;湿热蕴阻肠道证病机重心为气分湿热交结,肠道清浊不分。本证下利亦要与前条白头翁汤所主之下利作区别。前条下利,是血利,为脓血便,并有里急后重感,由湿热化燥灼伤肠络,并挟肝木之气所致;本证下利属“热人少阴,逼液下走”,除见下利外,还有咽痛、口渴、心烦等症,病在少阴。此二证,一属实,一属虚中有实。


原文

39.湿热内滞太阴,郁久而为滞下,其证胸痞腹痛,下坠窘迫,脓血稠粘,里急后重,脉软数者,以厚朴、黄芩、神曲、广皮、木香、槟榔、柴胡、煨葛根、银花炭、荆芥炭等味。(41)


选注

自注:古之所谓滞下,即今所谓痢疾也。由湿热之邪内伏太阴,阻遏气机,以致太阴失健运,少阴失疏达,热郁湿蒸,传导失其常度,蒸为败浊脓血,下注肛门,故后重;气壅不化,乃数至圃而不能便。伤气则下白,伤血则下赤,气血并伤,赤白兼下,湿热盛极,痢成

五色。故用厚朴除湿而行滞气,槟榔下逆而破结气,黄芩清庚金之热,木香、神曲疏中气之滞,葛根升下陷之胃气,柴胡升土中之木气。热侵血分而便血,以银花、荆芥人营清热。若热盛于里,当用黄连以清热;大实而痛,宜增大黄以逐邪。昔张洁古制芍药汤以治血痢,方用归、芍、芩、连、大黄、木香、槟榔、甘草、桂心等味,而以芍药名汤者,盖谓下血必调藏血之脏,故用之为君,不特欲其土中泄木,抑亦赖以敛肝和阴也。然芍药味酸性敛,终非湿热内蕴者所宜服。倘遇痢久中虚,而宜用芍药甘草之化土者,恐难任芩、连、大黄之苦寒,木香、槟榔之破气。若其下利初作,湿热正盛者,白芍酸敛滞邪,断不可投。此虽昔人已试之成方,不敢引为后学之楷式也。

王孟英:呕恶者忌木香,无表证者忌柴葛。盖胃以下行为顺,滞下者,垢浊欲下而气滞也,杂以升药,浊气反上冲而为呕恶矣。至洁古芍药汤之桂心,极宜审用。苟热邪内盛者,虽有芩、连、大黄之监制,亦恐其有跋扈之患也。若芍药之酸,不过苦中兼有酸味,考《本经》原主除血痹,破坚积寒热疝瘕,为敛肝气、破血中气结之药,仲圣于腹中满痛之证多用之,故太阴病脉弱,其人续自便利,设当行大黄、芍药者宜减之,以胃气弱,易动故也。盖大黄开阳结,芍药开阴结,自便利者宜减,则欲下而窒滞不行之痢,正宜用矣。

杨照藜:是极。芍药汤治湿热下利,屡有奇效,其功全在芍药,但桂心亦须除去为妥。

汪曰桢:柴、葛终嫌不妥。凡病身热脉数,是其常也,唯痢疾身热脉数,其证必重。昔人有谓红利属热,白痢属寒者,谬说也。痢疾大抵皆由暑热,其由于寒者千不得一。唯红属血、白属气则为定论。芍药、甘草乃治痢疾腹痛之圣剂,与湿热毫无所碍,不必疑虑。白芍开结,佐以甘草和中,必不有碍胃气,乃治痢必用之晶,不但治血痢也。况白芍之酸,嗽证尚且不忌,则治痢用之,有何顾忌乎?


按评

此沦湿热痢疾的成因及其证治:湿热秽浊内伏太阴,阻遏气机,健运失其常度,则胸痞腹痛;升降失常,气机壅滞,故里急后重;湿热内蕴,毒滞肠中,故下脓血稠粘;脉软数者,为湿热内蕴之象。治以清热除湿,解毒化滞。药用黄芩炭、银花炭、荆芥炭清热凉血解毒,以除脓血;厚朴、陈皮、木香、槟榔、神曲除湿行气疏滞,以解后重;柴胡、葛根调理脾胃升降,并使气津上升。气机调达,则胸痞、腹痛、窘迫诸症可解。如热毒炽盛或里热壅实者,大黄、黄连也可加入。

本条痢疾,病因为湿热病邪,病位在足太阴,其发病多由暑湿或湿热疫毒病邪,与外来生冷秽浊不洁饮食相结,壅滞肠道,伤血伤气所致。胸痞、腹痛、下坠窘迫、里急后重皆为湿热阻滞肠道,传导失司之症,故薛氏称滞下。自注说伤气则下白,伤血则下赤,气血并伤,赤白兼下,并对治痢之药逐一分析,其中不乏精辟之见。汪曰桢亦说红属血,白属气,与薛氏认识一样。临床赤痢用血药多,白痢用气药多,证实薛、汪说法的合理性。关于芍药的用法,历来有歧义,薛氏说非湿热下利宜用,而其他医家则认为芍药是治痢要药,汪曰桢指出芍药不但治血痢,也治气痢。总之,本条所列治湿热痢之药,气血兼顾,为临床常用,与洁古芍药汤都是治痢之效方。至于柴、葛,无表证者是否禁忌,还待商榷。柴胡能散土中之木气,葛根能止痢,故无表热证者,似亦可用之;


原文

40.痢久伤阳,脉虚滑脱者,真人养脏汤加甘苹、当归、